沈见庭从旧城区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里,他开着车子兜兜转转,最后绕到江边停下,天黑得早,才六点已经暗了大半,他从车里下来关上门,倚在上边抽了会烟,外头的风湿寒刺骨,没一会儿他的手就已经冻得发僵。
他今天中午跟任瑶瑶扯了慌,据叶子平透露,那天晚上带他去玩的还有刘大福,录像的人也是他,之所以不跟任瑶瑶说明白,只是因为刘大福于他而言,还有其它用处。
他吸了一口烟,烟雾自鼻孔冒出,白蒙蒙一串,在寒冬里更加明显。
之前其实有留意过他,然而当时觉得他只是个小喽啰,所以并没放在心上,却没想就这么一疏忽,倒拖了这么长时间。
不知是不是有感应,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,沈见庭扫了眼屏幕,轻轻地呼了口浊气,按了接听,“…喂…嗯,问了,大概确定了…你急有什么用,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,也不差这一时…电话里头说不清,最近有空吗…行吧。”
他挂了电话,抬手又吸了口烟,辛辣的烟气窜到肺里,让他的郁气散了不少,他眯了眯眼,又拿出手机往家里的人打了电话,声音虽喑哑,却一改刚刚的清冷,满是柔情,“…吃饭了吗…嗯,还没到,在路上…不确定,嗯…大概八-九点吧,想我了吗…你不想啊,我可是很想…那记得吃饭…好,拜拜。”
老太太坐在大厅里,越临近饭点,越焦急难耐,坐立不安,眼睛不时往一边的落地钟刮一刮,生怕儿子又放她鸽子,老爷子拿着报纸在一旁装模作样,心里满满的无奈,不知道的,还以为她养了个八岁小孩呢。
六点多的时候,沈见庭总算到了家里,老太太透过落地窗看到外边的轿车,顿时松了口气,人一进门便热情地往餐桌上招呼,哪有功夫去管饿得饥肠辘辘的老伴。
为此,老爷子很是郁闷,于是听到儿子喊自己时,只闷闷地‘嗯’了一声,连话都懒得跟他讲,不过两人本来就是话不投机,也没差啦。
饭桌上,老太太又跟以前一般问了他最近的状况,有没有按时吃饭云云,胡扯了几句后,见时候差不多了,总算问出了这两天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,“老九啊…听你姐说,你交女朋友了?”
一旁的老爷子眼神从碗里头抬起,看向一旁的儿子,也很好奇他的答案。
沈见庭今天来这就是要先跟他们打个招呼,听老太太这么问,也没藏着掖着,大方承认道,“嗯……正要跟你们说。”
两个老人默默对视了一眼,脸上一片讶异。
老太太轻咳了一声,“那、那女孩做什么的?还有…今年多大了?”
沈见庭抬头,“搞艺术的,今年…二十四了。”
咳咳咳
咳的是老爷子,见两个人都看向他,他老脸有点不自然,清了清嗓子,故作镇定道,“会不会…小了点。”
老太太也看着儿子,眼底的意思很明确,你爸说得有点道理呢。
“你跟我妈不也相差十岁,我们只是多了一岁而已。”沈见庭嗤之以鼻,不以为意。
两个老人无言以对,有点尴尬地低下头,嗯,你们厉害。
儿子难得交了女朋友,他们也不好打听得太多,怕他反感,只是到底是家长,老太太还是多问了一句,“性格怎么样?”这是最重要的。
“文文静静的,很合得来。”他简单说了下,“等确定了我会把人带过来给你们瞧瞧…她有点腼腆。”
他的意思是你们到时候把握点分寸,别把小姑娘吓着了,但很明显,两个老人不懂他内心里的弯弯,以为是怕他们嫌弃,立马道,“文静好啊,女孩子咋咋呼呼像什么样,前面住着的林太太去年儿子结婚,这一年来婆媳两人三天一大吵,妈只要女孩子懂事就行,性格这东西天生的,勉强不来…”
虽然觉得他妈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,但老太太这话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,小姑娘除了脸皮薄外,修养还是不错的,老太太肯定会喜欢,他一脸自信地想,嘴角微微勾着,心情很愉悦。
沈见庭回到公寓,一开门便闻到一股奶香味,他挑了下眉,换了鞋子,往厨房走去,厨房里的人正围着一条围巾,粉色的,与他平时用的是同一款,是上次两人去商场一起买的,这是买回来后,她第一次穿上。
叶平安正戴着一双手套,准备从烤箱里拿出烤盘,余光瞥见有个人影走来,她抬头望了过去,一双眼亮晶晶的,“叔,你回来啦?”
“嗯…”他走进了几分,低头看着烤盘上切得还算均匀的点心,出声问道,“做什么?”
“曲奇…桌上有先做好的,可以吃,这个刚出炉的先放一放。”
沈见庭朝饭桌边走去,骨瓷盘上整齐地放着十几块绿色的曲奇饼干,上边还镶嵌着几颗蔓越莓干,看起来倒挺可口的。
他拿起一块观摩了下,出口称赞,“不错啊,还会做这些小玩意。”他还以为小姑娘只会吃呢。
“第一次做。”
沈见庭手一顿,犹豫了下,到底张嘴咬了下,嗯,有点硬了。
“怎么样?”叶平安刚刚出炉时吃了一块,口感还是可以的,所以她很期待沈见庭的评价,就算没有满分,至少给她个八十吧?
“以后想吃出去买就可以了,不用这么麻烦。”他委婉开口。
叶平安眼皮一耷拉,这是不好吃?可是,她刚刚吃了,真的还好啊…她伸手拿了一块想再试试,张嘴一咬,唔…牙有点疼,怎么,这么硬了!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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