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瞥之下又见自家小徒儿手中紧握灼然剑,一副胆战心惊的小心模样,白子画忍不住微笑道:“小骨,这荒村平时难见生人,你如此模样,倒吓坏了那些乡民,快收了灼然吧。”
这三年间花千骨见了不计其数的凶魔厉鬼,几乎不曾成了惊弓之鸟,如今见了这山村之上笼罩的阴森怨气,自然胆战心惊,现下听自家师父如此说,也只好扁扁嘴,勉为其难地收了灼然剑,但到底心中忐忑,便一把扯过他的手臂,抱在怀中,怨道:“师父倒说得好不轻松!这怨气如此之重,只怕此番之事不是好相与的呢。”
白子画在她背心抚了几抚,慰道:“莫怕,以你现今的能耐,此间之事不在话下。只怕过不了几日,还有一位故人能够相见。”
“故人?谁?”
“天机不可泄露,到时你便知晓了。”
花千骨嘟着一双粉唇,顿足恨道:“师父每每要卖关子,当真可恼!上次,上上次……,次次如此!哼!”越说越是委屈,小性儿一发,也顾不得什么妖魔怨气,已拔腿沿乡间土路快步奔了出去,将他远远落在自己身后。
“你啊……”白子画莞尔一笑,亦不追赶,只遥遥跟在她身后,要看她如何施为。
这山村不大,花千骨三晃两绕便来至一户凶气缠绕的人家门口。只见竹篱茅舍,确是一户寒素人家,但屋内哀声阵阵,想来是有些不吉之事。
花千骨轻扣柴扉,向内问道:“可有人吗?”
只片刻功夫便有一个中年农妇前来应门,眼见她面色黝黑、容颜朴实,只是一双眼睛红肿得如核桃一般,见了花千骨,先是一愣,才道:“小妇人家中如今有丧事,若要借宿,还请另寻他处吧。”
花千骨忙摇了摇,道:“这位嫂子,我与我夫君是游历天下的学道之人,擅解世间困厄,如今到了此处,见你家有些古怪,故此来问上一问。敢问家中可是有人去得古怪些?”
那农妇如今正在凄苦无着之境地,听她如此说,又见她与身后的白子画亦是仪表堂堂、气度不凡之人,便放下心防,抹了抹眼泪,道:“正是小儿去得蹊跷。如今村中人都道此事古怪,但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,虽报了官,但一连几日却都无官差应答,故此只得先停灵,待时辰一到,便要下葬了。只是可怜我们夫妇中年方得了这娃儿,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,要我们情何以堪啊。”
见他家并未发丧,花千骨忙道:“敢问令郎是如何去的?可能让我们夫妇一观?或许能有开解之法。大嫂,我们是学道之人,立志铲奸除恶、度化世人,不比那起算命看风水的,不要您的银钱。”
听她如此说,那农妇便将两人让了进屋,带领师徒夫妻二人进了停灵的堂屋,又去喊自家男人,要他出来见人。
趁屋中无人,花千骨忙细看那新丧男童。但见他面目尚栩栩如生,衣着又甚是普通乡气,只有脚上着的是一双崭新布鞋,其他均是半旧之物,确是个寻常农家幼童的模样。只有颈间一个明晃晃的金项圈甚是扎眼,项圈之上的金锁片雕着一尾鲤鱼跃于水波之上,取“一跃高升”之意,只是手工粗陋,显见出自寻常匠人之手。
左右看不出个所以然来,花千骨悄悄在袖中捏了个诀,要观一观这男童生前的魂魄气息,但反复作法了两次,竟然一无所获,不禁微蹙了秀眉,大感困惑。
细思了许久,正茫然间,白子画在她身后轻咳一声,向那男童的眉心指了一指。
花千骨知他必有深意,忙顺着他的手往那男童眉心观瞧,果见那男童眉心间竟然有极细小的一个圆孔,仿佛是为金针之类所伤。
若说是针灸之类的治疗之术,断没有在眉心处下针的道理,那这针孔是如何而来?
花千骨忙忙回身,正巧那农妇也进得屋中,便向她问道:“敢问令郎这眉间的针孔是如何而来的?可是什么疗病的秘法土方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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